39岁的小蔡知道，如果她要满足自己的心愿，给自己3岁的儿子生一个弟弟或妹妹的话，她需要抓紧时间了。
她的愿望很简单；她只想要两个孩子。
然而，在中国政府宣布改变独生子女政策，允许一些家庭生二胎（这项政策将适用于夫妻二人其中一方为独生子女的家庭）两个月以后，成千上万乃至数百万像小蔡这种正在挑战自身生育极限的女性，正身处于一种奇怪而痛苦的境地：她们生育两个孩子的梦想很可能会在即将到达终点时破灭，原因就是中国的官僚机构办事效率过于低下。
中国实行独生子女政策已达数十年之久，但是许多中国人仍然觉得两个孩子比一个孩子更加正常。
为了保护隐私，小蔡只愿意提供自己的昵称，她非常希望自己能有个女儿。有一个女儿和一个儿子的家庭在西方被称作“百万富翁之家”，在中国也颇为理想，就像中国传统美学崇尚成双成对的花瓶一样。
她知道自己的身体正在老去。但是目前只有浙江省把这项政策制定成了法律。1月中旬，该省人大对相关法律进行了修改，允许合格的夫妇提出二胎申请。据中国官方通讯社新华社报道，1月17日，浙江省人大宣布该法“落地”。据《新京报》报道，北京计生委主任刘志说，市政府“希望”北京在3月1日实施单独二孩政策。
“听说会改，但是没有听说具体日期，”身为北京人的医疗保健工作者小蔡说。目前，她能做的只有等待，从去年11月以来，她就一直在等待。
“我真想再生一个孩子，”她说，“但是如果我们现在尝试，我怀了孕，而法律还没变，那该怎么办呢？”
“我想直接试试。但是如果近期法律不变，而我又生了孩子，可能会给我们带来非常严重的影响，”她说，“可如果我现在不生的话，以后可能就生不了了。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。”
虽然相关法律即将被废除，但违反该法仍需要支付巨额罚款。她算了一下：夫妇二人可能会被罚款30万元人民币，约5万美元。他们根本没有支付这笔罚款的经济能力。几年前，她的丈夫辞去了国家工作这个“铁饭碗”，开始自立门户。他们收入不低，但并不富裕。
她后来的一条短信说：“我在报纸上看到，全国上下都在研究这件事，研究应该从什么时候开始和以何种方式实施。我曾经看过一篇文章，报纸上登的，大概内容是说不要着急生二胎，一定要等中央新闻公布具体法规才算，否则手续办不下来很麻烦！”
所以现在，她还在焦急地等待。
小蔡比许多朋友都更幸运，因为这些朋友还面临着不孕的问题。根据自己的所见所闻，她认为这个问题目前在中国变得越来越严重了。她已经有一个儿子了。她自己有一个姐姐，而且姐妹二人的关系十分密切，她非常珍惜这种姐妹情谊。她说，她最大的动力就是担心儿子会觉得孤独。
她说，“只有一个孩子的话，他不会觉得孤独吗？他非常粘人。如果有个弟弟妹妹的话对他来说会很有好处。”
自从1979年中国开始实施计划生育政策以来，中国人最私密的事情之一——生育——都要取决于国家的意志。只是现在，对于很多人而言，是在与时间赛跑。
中国卫生计生委发言人毛群安说，政府预计，当新法规在全国生效后，每年新增人口将在100万和200万人之间。《新京报》写道，北京每年将多生3万至5万个孩子。
小蔡希望自己一直想要的女儿会成为其中一员——如果在法律改变时她还能生育的话。
狄雨霏(Didi Kirsten Tatlow)是《纽约时报》驻京记者。
翻译：陈柳
